沈姝寧從未見過陸盛景如此冷寂的目光。
她狠狠戰栗了下,隻覺心臟好似被一把尖刀絞得血肉模糊。
“另尋良人?”沈姝寧強壓住喉間撕裂般的疼,聲音卻仍止不住輕顫,“盛景,你是……要與我和離嗎?”
陸盛景冇半刻猶豫:“是。”
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間吞冇了沈姝寧,冷得她脊梁都在發疼。
但這痛,卻不及心底萬分之一!
曾經受儘萬千寵愛,被先帝視作掌上明珠的公主,如今不僅飽經風霜、疾病纏身,竟還要遭遇被拋棄的命運……
多可笑。
沈姝寧彆開眼,死死掐住手心才忍下淚意。
她聲音輕得彷彿一碰就碎,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。
“我不同意。”
陸盛景眉宇微擰了瞬。
他看著沈姝寧,深邃雙眸裡的情緒如洶湧潮水般起伏不斷。
但最後隻是解下大氅,將它披在了沈姝寧肩上。
“雪大,我送長公主回去歇息。”
這話語如此關切體貼,可陸盛景那寡淡冷然的語氣分明絲毫未變!
沈姝寧心頭一悶,險些脫口而出:“難道你對我就冇有一絲愛意?”
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嚥下,隻餘一聲——
“好。”
走回東院的路上,漫天飄雪。
沈姝寧望著那雪花落在陸盛景的發頂,倏地憶起那句詩。
“今朝若是同淋雪,此生也算共白頭。”
此刻的她與他……便也算如此了。
臥房門外。
陸盛景停住腳步:“長公主早點休息,臣先告退。”
說完,便轉身準備離開。
沈姝寧下意識出聲喚住他:“盛景!”
陸盛景回頭看來。
四目相對,她嗓音莫名沙啞:“你曾許諾我的那句話,如今……還作數嗎?”
新帝繼位那日,沈姝寧替陸盛景喝下了一杯毒酒。
命雖保住,卻落下病根。
他在她病榻前許諾:“隻要我在一日,便會護長公主一日無憂。”
如此,已三年。
然而此刻,陸盛景卻沉默了。
寂靜肆意蔓延著,終是吞噬了沈姝寧眸底的那抹希冀的光。
許久,她垂下眼睫,正想說些什麼來打破僵持時。
男人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。
“作數。”
聞言,沈姝寧倏然抬眸,卻隻望見了陸盛景離開的背影。
又一陣腳步聲響起,貼身婢女雪兒走上前:“長公主,自您嫁進王府,王爺便鮮少過來,今日為何不將他留下?”
沈姝寧嚥下喉間的苦澀:“心不在這,強留下人又有何用?”
更何況這樣做,隻會讓陸盛景更厭惡自己罷了……
之後,京城連著下了幾日的雪。
東院的炭爐也一直燃著,屋內暖的透不過氣來。
可沈姝寧還是覺得冷,一雙手腳,就像是暖不起來一樣。
忽然,門被推開。
婢女雪兒端著藥走進來,見沈姝寧喝下纔開口:“公主,剛剛宮裡傳來訊息,王爺向皇上……求了一道聖旨。”
沈姝寧端著藥的手一頓:“什麼?”
“是……”雪兒有些猶豫,“江將軍的賜婚聖旨!”